路从这里开始 没有尽头
Beginning From Here, No End
文 图/张强
国庆之前，接到跟队采访自驾游的通知，进一步和活动组织方联系后了解到，竟然是一群美国人到山东来骑着哈雷摩托旅行。一听到哈雷的名头，精神不由得一振，脑子里马上出现了施瓦辛格在《魔鬼终结者》里骑着哈雷的超酷形象。美国人专门跑到中国来骑哈雷，这在国内可是头一遭。
每个男人的心中都有一个机械梦，摩托车或者汽车，坦克或者战斗机，人人都梦想自己成为高超的驾驶员兼机械师。我虽然自行车都骑不利索，但哈雷摩托车的诱惑一样无法抵挡，优美的曲线、裸露的钢铁部件、巨大的排气声浪，哪个男人不喜欢？

骑向孔子 HARLEY-DAVIDSON
济南是这趟旅行的起点。9月29日早上8点我赶到山东大厦，13辆崭新的哈雷摩托车正静候出发。
此次到达山东的美国人共有13人，其中12人骑车，另外有位漂亮的洋MM随队做辅助。骑车的人中间，年龄最小的50岁，最大的70岁。我禁不住替他们捏把汗，这个岁数每天要骑行几百公里，受得了吗？顿时，看“施瓦辛格”的期望归零，转而联想起《Wild Hogs》里那四个搞怪的老骑士了。
闲话少说。9点左右，13辆摩托车载着12个牛仔，外加一个哈雷中国方面的工作人员，从山东大厦出发开始周游齐鲁。车队先到达济南国际会展中心，参加一个简短的启动仪式，之后去看趵突泉。车队所到之处，回头率绝对大于100%，而车队一旦停下，即刻吸引大量市民围观拍照。
看罢泉水骑士们发动摩托，13辆哈雷齐声轰鸣。我站在中间，所有外部的声音都渺不可闻，只有哈雷的低吼如同一曲重金属在猛烈地敲打我的身体-----心脏有酥掉的危险。那一瞬间，感觉自己拥有冲出大气层的超人能量。
午饭后，骑士们到济南的芙蓉街见识了一下“人山人海”。当天是因庆第一天假期，芙蓉街行人的密度几乎达到每平方米10人。不晓得他们作何感想我是很头痛这种场面。告别济南，哈雷车队向孔子的故乡曲阜进发，开始了“山东行”的第一段旅途。
美国夜鹰旅游有限公司是本次活动的组织方之一，其首席执行官纪方是位美籍华人。据他讲，此次来山东骑行的美国人中，只有三个人此前曾到过中国，其他人对中国虽然向往已久，但却知之甚少。山东，更是闻所未闻，但孔子却为大多数人知晓。当他们了解到目标的地是孔子的故乡后，曾计划做一辆“孔子号”摩托，但因为用车由哈雷中国方面提供，所以该计划未能实施。
这次活动源自于2006年11月份的一次访问。当时山东访问团前往美国访问，在与友康科技有限公司的接触过程中产生了组织美国游客前往山东骑行哈雷摩托的想法，结果双方一拍即合。回国后，山东省旅游局信息中心即刻开始运作此事，而美国方面也多次来山东勘察路线。美国游客到中国骑哈雷未有先例，各种手续的审批、相关部门的协调非常烦琐。幸运的是，经过多方的努力终于促成了这次旅行。于是，13辆哈雷摩托才能奔行在由济南到曲阜的公路上。
路况并不是非常理想，习惯了在美国高速路上骑行，骑士们在山东的第一天还需要适应。尤其是前面引路的警车，跑的飞快，车队的速度基本保持在110公里/小时左右（80公里比较适当）。车队还经过了一段正在维修的路面，尘土飞扬，大部分人都没戴有面罩的头盔，这恐怕是他们始料未及的。
傍晚时分，车队顺利抵达曲阜。在旅行的第一天，骑士们便实现了“骑向孔子”的愿望。

哈雷的魔力HARLEY-DAVIDSON
9月30日，哈雷车队离开曲阜向泰安进发，再次路经那段尘土飞扬的公路。随行的记者和工作人员都在议论：这些牛仔又当了一回吸尘器，可真够他们受的。然而，“旁观者清”这句古训未必都准确。你以为那是受罪，牛仔们却乐在其中。
有网友如此埋汰哈雷摩托：跑不快、停不住、经常坏、配置低、操控差、死老沉、相当贵的一铁疙瘩！据说，这个评价基本正确。然而，哈雷并没有因为这些毛病而被舍弃，相反它却吸引越来越多的人靠近。理性的逻辑在这里不起作用，因为它有难以抗拒的魔力。
同行的纪方给我讲了个故事，说他一个朋友结婚，事先和妻子约法两章：其一，冬天他的哈雷摩托要进厨房过冬，妻子不得埋怨；其二，每年参加一次哈雷的大聚会，时间一周，妻子不得以任何理由阻拦。
哈雷的魔力到底在哪里？
纪方告诉我，哈雷在美国代表的是一种生活方式，这种生活方式属于普通的美国人群，并非如我国一般为精英人群专有。即使在美国，哈雷也很难与生活必需品划等号，更不是交通代步工具，它是专为成人准备的超级玩具。这件玩具拥有非凡的机械美，适合收藏、把玩，而且它还拥有无与伦比的骑行感觉----挺直腰杆坐在哈雷上面，以80公里/小时的速度在美国高速上巡航，身体被疾惊而过的风包围着，广袤的原野、城市、加油站、酒吧、旅店……一一被甩到身后，正如克鲁亚克的一句名言：因为我一无所有，所以我拥有一切。
这就是自由的感觉。如同牛仔骑着他的马穿过西部旷野，颠簸、尘土、饥渴、疲惫都是旅行的一部分，也是自由的一部分。
之所以说哈雷是一种生活方式，还因哈雷文化在美国的延伸程度。从工厂出来的哈雷摩托属于“半成品”，买回家后你可以按照自己的心愿尽情改装，直到满意为止。因此，在美国很少会见到两辆完全一样的哈雷摩托。忠诚的哈雷迷可以武装到牙齿、戒指、杯子、鞋子、内裤、纹身等等全部选择哈雷。据说，如果把哈雷的相关产品搜集齐全，就可以开家百货商店了。
10月1日上午，骑士们暂时离开摩托，从泰山后山坐缆车到达山顶。他们惊奇地发现，山顶上竟然有座繁华的城镇（天街）。下山时出现了个小插曲，队伍中是超重量级人物Robert Estill突然不见了。所有人都紧张地寻找，最后从执勤的武警处得知，原来他已经提前买票下山了。
吃罢午饭，车队迎来了这次旅行中最漫长的一段骑行，从泰安经济南到达潍坊，中间在济南、淄博加油。车队到达潍坊的时候，已经是晚上7点半。天黑之后，车队的速度便慢下来，后面的人只能通过前面车子的尾灯来保持距离，速度基本维持在40公里左右。所有人都很紧张，由于事先没料到会夜晚骑行，骑士们都只带了太阳镜，这就更增加了夜行的难度。安全抵达酒店后他们齐声感慨，这是一次真正的洗礼，经过后才算拿到了毕业证。

体验中国
HARLEY-DAVIDSON
体验了夜奔的惊险刺激后，第二天，10月2日骑士们又与中国民俗文化做了次亲密接触。
上午，车队来到潍坊杨家埠民俗艺术大观园，又引来一次小小的轰动，游人不仅对哈雷摩托感兴趣，更对美国游客兴趣十足。MM最喜欢和john Schriver合影，因为他实在太帅了。Nathan Richard 也很受欢迎，可能与他特别慈祥的模样有关。不过，最能搞怪的要属Robert Estill。当看到民俗村里的旱船表演时，他忍不住要穿上道具来过把瘾。看着他圆滚滚的身子钻进旱船里，围观者无不捧腹大笑，旁边的Arthur Ray 和Frederick Arris也忍不住手痒，一人牵了一头“毛驴”组成一个搞怪三人组。
除了旱船，车队还参观了风筝的轧制过程和年画的制作过程。在年画作坊里，Robert忍不住好奇，在老师傅的指导下自己动手开始制作起年画来。
当天下午，车队到达烟台南山。在南山Arthur Ray转而成为最受欢迎的人，小姑娘纷纷爬到他的摩托上要求合影，看来他的胡子茬茬的确很性感。帅哥吸引着MM，南山大佛则吸引着牛仔。骑士们对南山大佛表现出浓厚的兴趣，在大佛下面，他们少有的主动要求与大佛合影留念。
摩托车队一路“拉风”而来，吸引到很多当地的摩托车爱好者跟随呼应，在泰安时候，就曾有摩托车爱好者到酒店中观摩交流，一路上，也不时有路过的摩托车跟上来看个究竟，当车队到达南山后，当地的摩托车俱乐部则一路追随，也让老外见识了下国内摩托车爱好者的热情。
当晚，车队夜宿月亮湾。晚饭没有接待仪式，所有人都很放松。车队队长James端着白酒四面出击，豪爽至极。弥勒佛一样的Robert则拉住山东省交警总队的孙宗平处长，不停地喊“Brother”。

抛锚.No problem
HARLEY-DAVIDSON
10月3日一早，车队离开南山向蓬莱前进，队伍出南山不远即停车加油，没料到一辆车加满油后无论如何都发动不起来。有旅行就有抛锚，这也是哈雷文化的一部分，所以，不必慌张，轮到车队的机械师Dabidlee Laugerman大显身手了。
此次 “哈雷山东行”共有13辆车，其中两辆在潍坊时候便提前赶往青岛，参加当地经销商的开业仪式，车队的人数不多但分工明确，队长James，安全官Frederick Arris，机械师Davidlee Laugerman。骑行中，车队分两列纵队交错排列，队长在最前面开路，安全官在最后面压阵。遇有拐弯、路障、红绿灯、加油等情况，一律由前面的队长打出相应手势，后面依次向下传递信号。
车队骑行秩序井然，速度平稳，由此可以看出，他们的年龄虽然偏大，但骑行经验丰富，而且身体素质极为出色，在潍坊时我问他们累不累，他们幽默地回答“年轻人才会累，我们不累。”每次骑行结束后，从他们的脸上也丝毫看不出疲惫的迹象，让人不得不叹服。
Davidlee Laugerman是整个队伍中最沉默的一个，且滴酒不沾（这一点我欣赏）。他来自美国宾夕法尼亚州的小城约克，已经为哈雷工作了35年，而且仍将继续工作下去。他的父亲从1949年开始经营哈雷专卖店，如今每年能买400辆左右的摩托，店址距离哈雷工厂不到一公里。对许多做着机械梦的男人而言，或许他是一个不错的榜样，在美国他每周骑行数千公里，家中收藏着10几辆1970年之前的老机车；而且，在哈雷全球的机械师中，他是技艺最高超的前五名之一。
经过一番检查，Dabidlee Laugerman迅速找出故障所在，原来是车子的启动阀坏掉了，使得发动机无法正常点火。车队没有更换的零配件，抛锚的车子只能拖走。
一旦确定无法修理，车队便留下两人负责拖车事宜，其他人迅速上路，向下一个目的地蓬莱前进。
临近蓬莱天气骤变，海风凛冽，天空乌云低沉，牛仔们在蓬莱阁景区稍作驻留便向烟台出发，此时已经有大批摩托车爱好者在此等候。在东炮台上，在两门巨炮的环伺下，在呼啸的海风中，当地旅游部门用一场精彩的舞狮表演欢迎远道而来的美国客人。

旅行没有终点
HARLEY –DAVIDSON
10月4日，天气晴好，旅行接近终点，上午，车队从酒店开出前往张裕葡萄酒博物馆参观。海滨公路上停满了各式婚车，车队进入市区后不断与结婚的人群相遇，看的骑士们喜笑颜开，参观结束后，车队向旅行的最后一个目的地青岛出发，途中吃午饭，下午四点到达青岛。
至此，骑行已经到达终点，但我却希望这趟旅行永远不要停下来。
很遗憾，没有亲自体验一下骑车的感觉。那种骑上车就走的洒脱让人心动不已，还有十几辆摩托车组队前进的气势，更让人心潮澎湃。据说，在美国都是几十辆乃至上万辆的车子一起组队游行，难以想象那是何等壮观的场面！
纪方有个计划，打算以后每个月都搞一次这种旅行，在山东和美国间形成一个固定的特色旅游项目，客源不是问题，当初在美国国内报名的时候，短时间内便聚拢了50多名哈雷爱好者。考虑到是首次活动，最终只筛选了10几名骑车经验丰富、老成持重的骑手前来参加。他说，很多美国人都对中国充满了向往，即使是这些骑行在山东的美国人，每天的骑行都让他们无比激动与兴奋。
但是，这个计划恐怕在短期内难以实现。本次活动的具体承办方是山东旅行社，该旅行社的总经理王玉才说，今后他也计划将这个项目做成一个成熟的品牌。冬天临近，今年已经不可能再组织了，下一次骑行大概会在明年4月份进行。
他还提到，现在的骑行是一站赶一站，太累、太匆忙，客人既没法休息好，也没有充足的时间休闲参观，他考虑，下次将改变骑行方式，以某个城市为中心做辐射性旅行，白天做短途骑行，晚上则回中心城市休息。
当天晚上在酒店二楼的酒吧里，美国客人也提出了相同的问题：时间太紧张，希望可以更加从容一点，能停下来看一看。用Robert的话说，就是停车买点苹果，然后和骆驼照张合影（车队路过淄博时，所有的骑手都说在路边见到一头骆驼，而我们则根本没有发现，估计是他们的集体错觉）。
队长James说，从旅行的角度讲，需要在一个旅馆停留2-3天，这是比较放松的方式，当然有些地方可以住久一些，有些地方则短一些。
Arthur来自于华盛顿，无论什么时候脸上都挂着开心的笑容，尤其喜欢小孩子和小动物，他说，来中国骑车是每个哈雷迷永远向往的事情。他骑车到过很多地方，但这次是最难忘的、印象最深的，是一次完美的旅行。说到后来，Arthur的脸因激动而涨红，眼里好像有泪水要流出的样子，很可爱。
他们还讨论到队伍的规模问题，认为最好应控制在10-12辆车以内，队长、安全官必须各有两个，防止队伍因红绿灯或其他情况而被截断。
另外他们还提出一个问题。他们认为，与看风景相比，能停下来与路人交流更加重要。James说，哈雷俱乐部有个传统，几千辆车聚在一起并不只有骑行，还要做三件非常重要的事情——吃东西、喝酒、聊天，有了这些，不同人群之间才能进行充分的交流与沟通。
能够感觉的到，他们对山东、对中国的求知欲非常强。他们对我们的好奇心，与我们对他们的好奇心一样重，除政府、企业等渠道之外，民间旅行是两个国家相互了解的最好方式，在全球化的背景下，只要沟通的意愿存在，旅行便没有重点。